2022-03-26 03:14:12
我家门口有一家"菜篮子",老板娘人很热情,会和走进小店的每一个人寒暄。
"今天下班晚啊?"
"今天家里吃火锅啊?"
"今天买苦瓜,准备炒个苦瓜炒蛋啊?"
她就这样透过一家小店,了解着来往人们的生活。
每次买完菜出门前,她都会多送人家几根调味菜,有时是几根香菜,有时是几根韭菜。
只是一家普通的"菜篮子",却是我每天下班后最喜欢的地方。
戴着褪色袖套的老板娘倚靠在角落里,忙着称重,忙着寒暄,忙着往你的塑料袋儿里多塞几根调味菜,这总让我觉得熟悉和亲切。
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,这家只有几个平米大小的"菜篮子",被高矮错落的楼体淹没,却是离烟火气最近的地方,是离家最近的地方。
后来去得多了,我知道了,那个梳着马尾辫、围着蓝色围裙的老板娘,和我一样,三十刚出头。
断断续续地,我开始了解她的人生。
高中毕业,她勉强考了个专科学校,学电子商务。
毕业以后,她考过专升本,开过淘宝店,在小公司当过文员,还坚持了几周做直播。
后来,她遇到现在的老公,结婚生子,两个人经营这个小小的店面。
从二十岁到三十岁,整整十年,她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概括总结。
她说二十来岁的时候,看过很多网上的励志故事,想过多读点书,草根翻身,在城市的中心立足。
她说三十岁的时候,她每天四五点钟起床,坐在老公的小三轮车上,身后拉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。
她说二十来岁的时候,她喜欢干净喜欢时尚,想开个服装店,想当个体面的白领,就是没想过去卖菜。
她说三十岁的时候,她已经穿烂了好几条围裙,她关注市场和菜价,心疼蔫儿了的黄瓜和西红柿,喜欢新鲜蔬菜上半干的泥土和晨露。
她说二十来岁的时候,她想改变的东西有很多,比如父辈的贫穷,比如自己的平庸。
她说三十岁的时候,她好像什么也没能改变,却被生活改变了很多,比如火爆的脾气,比如年轻的面容。
她说二十来岁的时候,曾经觉得这个社会挺不公平的,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条件很好,自己摸爬滚打却也没人能拉她一把。
她说三十岁的时候,觉得自己挺幸福的,女儿很懂事,老公很体贴,也算是有一点家业。苦难的人很多,她觉得自己过得不错。
我后来在"菜篮子"门口看到了她的小孩: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,趴在店门口支棱起的小方桌上,拿着铅笔学着写数字。
她老公弯着腰,整理门口一筐筐摆出的水果。
来来往往行人匆匆,一茬一茬的同龄人,有的人她偶尔会羡慕,有的人偶尔也会羡慕她。她过着她三十岁的人生,平安和顺,不卑不亢。
我想起黄灯在她那本《我的二本学生》里还原的一些故事。
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,里面容纳着数量庞大的普通学生。
他们绝大多数出身平凡,一路按部就班地,跟随着应试教育的脚步,走进了大学校园,不拔尖,却也不落后,他们曾对未来野心勃勃、跃跃欲试。
后来毕业,他们绝大多数,租住在拥挤狭小的出租屋里,接纳一份平常却也自足的工作。
那些野心逐渐沉落在一路飙升的房价里,沉落在摩肩接踵的地铁里,沉落在父母的苍老和心甘情愿的平凡里。
他们一旦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,便会很快地结婚、生小孩、忙于家庭,会开始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。
他们每一个人,就好像每一个夜晚、每一栋高楼里亮起的每一盏灯,好像一样,却又好像不一样。
"他们"是我,也是我一路遇见的人。
我今年三十岁,有一群年纪相仿的朋友,有一些年纪相仿的同事,出门会遇到年纪相仿的路人。
我们一样,如果对比二十岁时的野心,现在的我们,都不算是一个"有出息"的人。
我们没有成为作家、学者和这个社会的精英和佼佼者,我们只是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,为生活的琐碎而烦恼,为些许的进步而欣喜。
可也许,被生活打磨过的我们,才真正开始懂得所谓生活。
那些被打磨掉的棱角,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温柔地支棱起来,教会我们珍惜一日三餐的温暖,支撑我们成为一个,能发光的平凡的大人。
点个"在看"生活给你苦难,是在铺垫浪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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